言心之語

＊
「你說後天是什麼？」
叉子戳起的一小塊蛋糕在放進嘴之前頓了頓，又被人放下。

「守世界的盈花祭啊！」喵喵露出可愛的笑容重複了一次，臉上充滿興奮與期待。

……喵喵，妳就不能講得更清楚一點嗎？
老實說，就算我現在已經大一、也已經從無袍升到紫袍，但我仍是不太知道守世界的某些特殊節日，看著說完幾個字後就自顧自興奮的喵喵，我無奈地轉向千冬歲，希望他能替我解釋。

「盈花祭。」千冬歲推了一下眼鏡，倒映出銳利的精光：「花祭開始後有整整一天你不會看到日出……對，就是代表24小時的時間都是黑夜的意思，那是守世界特有的景觀，十年才會有一次。」

「那為什麼要說是花祭？」從字面意思上聽來花祭不就是跟花有關嗎？怎麼會跟夜晚扯上關係？我覺得自己更納悶了。

「因為花祭開始的前三天守世界會出現一種被稱為盈的花，月光能照到的地方幾乎都有它的蹤影，雖然聽起來不算稀有，但珍貴的地方就在於它會隨著持有人的不同、外觀上也會出現變化。」

隨著持有人不同？

見我半知半解的疑惑神情，千冬歲便略微思考了一下。
「不然，我們今晚就去摘盈花吧！到時候漾漾就會了解我說的意思了。」

「為什麼要摘它？如果很珍貴的話，不是應該要保護起來嗎？」
至少原世界對瀕臨絕種的動植物都是這樣啊！難道火星人正好相反？
嗯，非常有可能……畢竟說到珍貴的話，色馬他也是很珍貴的獨角獸，但每個認識的人都很想宰了他——包含我在內。

完全沒發現我整個人想偏，活動圖書館千冬歲繼續幫我解答：「如果你不摘它的話，盈花也會在花祭結束的午夜十二點一到瞬間消散的，聽說那代表送不出的祝福，是很美卻也很悲傷的畫面。」

千冬歲說完，那個剛剛陷入自己世界的喵喵終於回神加入話題。
「所以花祭這天守世界的所有人都會摘盈花來送身邊的人喔！它代表著許多含意，像是喜歡的友人、重要的家人、親密的伴侶，然後……也代表對情侶或新婚夫妻的祝福唷！嘿嘿嘿。」
喵喵邊笑邊目光詭異地盯著我和千冬歲瞧。

妳在嘿嘿個什麼啊！
不要對我笑得別有深意！說真的這樣我覺得好毛啊我！

同樣不自在地撇過頭，千冬歲掩飾性地拿起桌上的餅乾放進口中嚼了嚼。
「真要簡單說的話，盈花就像原世界在情人節送巧克力一樣大略分成本命與義理，只不過又被我們細分成許多不同含意的祝福。」

「盈花珍貴的地方也在於它代表了許多的心意。」

原本不知隱形到哪去的萊恩突然冒出來講了這句話，同時嚇了我們三個一跳，不過最慘的應該是坐在他旁邊的千冬歲跟喵喵。

喵喵原本拿起杯子正打算喝飲料，結果被萊恩嚇得手一抖，杯中液體灑了一些出來潑上裙子，見狀我連忙遞出紙巾。

千冬歲則是生氣的抓起飯團砸他：「不要隨便給我消失！」

「我沒有消失啊……」萊恩很委屈地接住飛來的飯團，嘟囔著又不見了。

這位同學，都這麼久了你到底為什麼還能滿臉委屈的堅持自己沒消失啊？！
既然每個人都說你有、那你就是有啊！難道就不能反省一下嗎？

揉著額際，千冬歲難得露出一臉無力，「總之，我會去查哪個地方比較適合摘盈花。」

剛剛還在驚嚇狀態的喵喵馬上恢復心情快樂的舉起手。
「喵喵知道有個沒什麼人會去、而且長很多盈花的地方喔！」

「那就這樣，我們約晚上10點在黑館前。」
千冬歲推了推眼鏡定下時間，萊恩也迅速浮出點點頭、二度消失。

「嗯，好。」
點頭，對於他們的決定我並沒有抗議，反正這時候抗議也是沒用的。
我的人權啊……對於你的消失我超哀傷的……

看到盈花的第一個感想是——全株透明的鬱金香。
沒有其他色彩，就只是透明的、僅擁有輪廓的花海一整片搖曳在月光下，很美、但很不真實。

但這種不真實感就在我伸手摘下第一朵盈花時消失了，它在我的注視下緩緩地染成半透的墨藍、上頭有著不知是不是錯覺的水霧氣息，訝異地眨眨眼，我轉頭望著身邊的友人們。

「漾漾的盈花好漂亮！」喵喵驚呼著，忍不住接過我手中的花朵把玩，「看起來像剛澆過水的花。」

「很適合漾漾的色彩。」千冬歲勾起唇微笑，蹲下的同時也摘了一朵，遞到我面前讓我看盈花的轉變。

千冬歲的盈花是紫色的，隱隱的染有金色紋路，就像他使用咒術時黑眸轉成的紫金眼，這讓我理解白天時千冬歲所謂的『盈花隨著持有人不同、外觀也會出現變化』的意思。

喵喵的盈花則是粉色，跟給人可愛印象的她也很相配。
至於萊恩……
咳，是很透明的蒼藍色，看起來比未摘下的盈花還不具有真實感，給人下一秒就要消失空氣中的錯覺。

不過看到萊恩哀怨的臉色，我們三人都不敢笑出聲。

望著懷中一大束墨藍的花朵，我不自覺地揚起好心情……盈花祭啊、真令人期待。

＊
時間過得比想像中快，前天我原本還不清楚盈花是什麼樣的植物，但今晚12點就是盈花祭了。
因為怕花朵被我弄壞，所以我跑去找了個藤籃來放——雖然我覺得一個男生拿著一個裝滿花的籃子實在很奇怪、但總比抱著好。

在一頭長髮的末端鬆鬆地紮起後，我拿起藤籃走出房門。
說真的，我好像從高一就沒剪過頭髮了、不知不覺就留這麼長，卻也沒想過要剪，平時若不出任務我幾乎都是在髮尾處紮個結就了事了。

胡思亂想著，我站定在學長門前，伸手去敲了敲。
幾秒後……毫無動靜，欸、學長不在嗎？

「漾漾，找殿下嗎？」好聽的熟悉嗓音傳來，望過去發現是賽塔跟安因，他們微笑地走了過來。

「冰炎剛剛出門去而已喔。」安因這樣對我說道。

「這樣啊……學長不參加花祭嗎？」
也是啦、他那麼討厭被當作珍稀動物注視的人，怎麼可能會參加這種活動。
搖頭甩掉內心湧出的失望，我拿起盈花各遞給眼前的精靈跟天使：「賽塔、安因，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幫助，希望你們能收下。」

「謝謝，漾漾真的成長很多呢！」接了過去，兩手空蕩蕩的安因不知道從哪也拿出一朵盈花——天藍的、染有淡淡森林的氣息——放入我手上：「這是回禮，希望漾漾能永遠保有單純的快樂與性格。」

「同樣祝福年輕的孩子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或許您不需要失望得過早，有些事不會完全如同內心所猜測，風之精靈傳遞的並非拒絕。」與安因對視一眼，精靈取出朵淡綠的、有著青草香氣的盈花交給我。

不太懂賽塔的暗示，但我仍是點點頭，接過那兩朵不相同、卻同樣有著綠色植物氣息的花朵，舒服的味道讓我忍不住嗅聞幾下。

「漾漾，我好像有看到米可蕥他們在外面，你們是不是有約？」輕輕笑著，安因像對待孩子一樣拍拍我的頭，開口提醒。

啊了聲，我不好意思地點頭，「差點忘了，那我先離開了。」

「玩得開心點。」
「願您與友人共同擁有美好時光。」

道過謝後，我立刻往樓下跑、怕讓喵喵他們等太久。
不過一路上也遇上了黑館其他住戶，像是黎沚、洛安和奴勒麗還有伯爵他們，我同樣給了平時就照顧自己的他們盈花。

當然、也收到了回禮。
那些盈花還真的是跟他們的性格像到很誇張的地步……例如惡魔大姊的盈花就是豔紅色、帶有濃郁的誘惑香氣，聞了還會有點恍神，之後就得有讓惡魔大姊騷擾的心理準備了。

滿頭黑線的逃離惡魔魔掌後，終於在黑館門外與千冬歲他們集合了。

「漾漾超慢的！」喵喵不高興地嘟嘴抱怨，兩人……不對、是三人，應該還有萊恩，他們手上除了自己的也都抱著五顏六色的花朵，看來已經跟不少人交換盈花了。

「抱歉，剛剛遇到奴勒麗他們就稍微耽擱了。」苦笑著，我乖乖的陪罪。

「漾漾別在意，這個請收下。」千冬歲騰手拿出自己的紫金色盈花，「僅此對我的友人發誓，不管何時我都將陪伴在你身邊。」

「千冬歲好詐、人家要先給漾漾啦！」喵喵大叫，擠過來也遞上盈花，「漾漾永遠是喵喵的好朋友喔！」

「還有……我。」似有若無的身影，萊恩果然也在，他手上拿著跟主人同樣快消失在空氣中的盈花，「我們要一直一起吃飯糰。」

聽到萊恩的發言我們幾個都忍不住笑出聲，接過以後我也送給他們自己的盈花。
「謝謝你們，我很高興當初自己選擇進入守世界。」
否則、也遇不上這樣的一群朋友，雖然時常在抱怨、也對這群火星人感到傷腦筋，但多數時候我是快樂的。

「漾漾好討厭不要說這麼煽情的話啦！」吸吸鼻子，喵喵咧出笑容：「我們快去送花給其他人。」

點點頭，我們邊聊邊走著，然後遠方傳來某個異常耳熟的呼喚。
「漾~」

腳步頓了下，有點猶豫要不要當作沒聽到……不過因為這樣事後會有點麻煩，所以我還是在千冬歲的臭臉下轉身，對上從遠方激起滾滾煙塵衝來的五色雞頭。
「五……西瑞？」

「漾~本大爺來送小弟花了，快心懷感激的收下吧！」說完五色雞頭塞給我一朵——讓我眼睛有點痛的盈花。

瞪著擁有七彩花瓣又不時閃爍金光的盈花許久……
我才在旁邊眾人充滿詭異與同情目光中鼓起勇氣收下、努力將它壓到籃子最底層埋起來，並給了他一朵自己的。
「呃，謝謝……這是回禮。」

然後他盯了半晌發出一句讓我瞬間想死的話，「漾~你的盈花真沒特色。」

不好意思我就是沒特色又怎樣！而且跟你的比起來我覺得自己的好多了真的！
嘴角抽了幾下，我還是乾笑幾聲放棄跟五色雞頭對話。

就在我想著要脫身時，五色雞頭將視線放到其他人的花身上，露出一臉憐憫：「你們的怎麼也沒什麼特色啊！真可憐、看在是本大爺小弟朋友的份上給你們花吧！」

於是喵喵三人立刻倒退一步，千冬歲更是滿臉鄙夷。
「誰要那種鬼東西！」

「四眼仔你說什麼！這樣的華麗才配得上本大爺啊！」

「是惡俗吧？！」

「什……雪野家的小混蛋、想打就來！本大爺沒在怕！」

「羅耶伊亞家的雞、你以為我會怕嗎？！」

老樣子……兩人吵沒幾句就開始砸校園。
當我思考究竟該阻止還是該乾脆無視走人時，千冬歲的剋星出現了。

「小歲。」微笑著，夏碎學長出聲喚道：「我回來了。」

「哥、任務辛苦了，身體還好嗎？」
一秒遠離五色雞頭，千冬歲站到自家兄長面前，好似方才完全沒有發生任何火爆場面，神色開心的被拍拍頭。

瞬間失去對手讓五色雞頭愣了一下，但他也不敢對滿臉笑容、似乎正對他發出警告的夏碎學長怎樣，抱怨幾聲就跟我說本大爺要繼續施捨一些大愛給那些連花都沒有的可憐蟲後就離開了。

……我覺得被五色雞頭施捨大愛的人應該很想撞牆——至少我就是很想一頭撞死的那個。

「褚，」聞聲轉頭，視線出現一朵與千冬歲有些相似、卻是深紫紋路的盈花，抬頭看見的是笑得別有深意的夏碎學長，「請收下、希望能給予你誠實的勇氣。」

錯覺嗎？我怎麼覺得今天一直有人在暗示些什麼。
「謝謝夏碎學長、也請收下我的祝福，願你能勇敢面對心中那堵牆。」
要暗示就大家一起來吧！見夏碎學長面露傷腦筋，我不禁勾起唇。

「好了、我們快走吧！」喵喵蹦跳著上前勾住我的手，開始往前拉，「還有好多人要送喔！」

跟著喵喵的腳步，我和許多人交換了花朵、收到了各種祝福。
很開心、不過還是忍不住一直望著身後，彷彿下秒……就能看見那強大的背影。

最後，我的盈花還剩兩朵。
一朵當然是想留給那人的，但另一朵就讓我有些傷腦筋了。

正思索時，週遭起了騷動。
首先是兩個看起來一臉不善的人站到我面前，雙手背後下巴抬得老高盯著我……
這舉動立刻讓我暗暗戒備，一邊千冬歲等人也皺起眉。

「喂！」

帶頭的剛發出一聲立刻被他同伴狠踹一腳、接著滿臉嫌棄地推開，補上的人與我對視半晌……突然紅了臉深深一鞠躬後雙手捧著朵盈花遞到我面前。
「漾同學，我喜歡你！請跟我交換盈花！」

瞪著那朵明顯不是普通含意的花朵，我還沒開口那人就又被擠開，這次是一群人，同樣的是手上通通拿著各色盈花七嘴八舌的希望我收下。

現在……是怎樣？

「不行喔！」夏碎學長笑著喚出冬翎甩啪地一聲打裂地面，逼開不斷擠上的人群，「這樣會給我們造成許多麻煩呢！」

「哥說的沒錯。」推了下眼鏡，千冬歲下巴揚起四十五度角輕哼：「憑你們也想得到漾漾嗎？」

這位同學，為什麼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對啊！漾漾已經被預訂走了啦！」喵喵指著所有人這樣說道，「妨礙人家戀愛會被豬踢喔！」

……我說喵喵同學為什麼你的話更難懂啊？！

「漾漾、先離開吧。」幾乎被忽略的萊恩拉了我一下，「我們擋著，你去白園。」

望著包圍在外的用著餓狼發現食物眼神盯著我的人群，我不得不同意萊恩的話，點點頭直接開啟移動陣。
離開前我隱約聽見夏碎學長說了句：「他在等你。」

等我？誰在等我？

眨眼過後，乾淨的風吹來，白園此刻一個人都沒有，被月光所映照的白色草地上甚至搖曳著一片未被摘下的透明盈花。
鬆口氣後我直接倚靠著樹幹，偏頭把玩那僅剩的兩朵墨藍盈花。
代表祝福的盈花……還是要送出去比較好吧？

嘻…嘻嘻……
笑聲傳來，我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身邊圍滿大氣精靈，他們輕拉我的髮、好奇地偷摸著我手上的盈花。

我忍不住微微一笑，舉起了一朵：「送給你們吧？希望你們永遠無憂無慮。」
然後，其中一個大氣精靈取走花朵後衝著我一笑，轉身飄上天空，其餘幾個也笑著轉身追上同伴。

「嗯、還有一朵……該怎麼辦呢？」要留著嗎？

「那朵，當然是給我的吧？」熟悉的嗓音在耳邊低笑著，腰際被有力的手臂一攬再一帶，我居然就這樣被提拉至頂上的樹叢中、在粗壯的枝幹上穩穩坐下。

「學、學長？！」很丟臉的……我差點尖叫出來，還好及時壓低了音量。

一秒轉頭後果然發現那隻紅眼殺人兔非常閒適地挑眉回望我。
「怎麼？」

「我以為你不會參加花際。」
對上焰瞳後，那雙眸子中隱含的炙熱讓我有些不自在地別過眼神。

「有人說我不參加嗎？」學長反問，遞出一朵冰色的盈花，花瓣上染著縷縷焰紋，似冰似焰的氣息果然也跟學長很像。

「……什麼意思？」心臟突突地跳著，我問道。
被摘取的盈花不會有重複的外表，而學長的盈花更是我方才見過的花朵中最特別的，所以我知道沒人收到學長手中的花。

揚著唇角，學長拉起我耳邊垂落的一縷髮絲輕吻著，焰瞳微微瞇起。
「你說呢？褚。」

「我、我不知道。」故作冷靜的說著，我揉揉燙紅的頰拉回髮，往後退開靠得越來越近的學長，但不知不覺間已被逼得貼上樹幹，眼看學長仍無停下的打算，我終於忍不住大嚷：「學長你不要一直擠、沒位置了啦！」

「切，是誰一直躲？」哼笑著，學長直接一把將我扯進他懷中，在我打算掙扎時開口警告：「再動我就把你丟下去！」

……學長，沒人自己把我提上來又威脅要把人扔下去的啦！很缺德耶！
我欲哭無淚地趴伏在學長胸膛，動都不敢動。

「褚，收下我的花。」學長低低的在我耳邊要求著，刻意吐出的溫熱氣息讓我縮了縮脖子，「我不相信你不懂，你也該誠實面對了。」

聞言，我抿著唇低頭不語。

隱約地、我聽見學長嘆了口氣，緊緊扣住我下頷靜靜的凝視著。
「褚，你知道吧？我向來是奉行身體力行原則的。」

力、力行什麼？！
你想把我怎樣嗎大人拜託你別說得曖昧不明啊！

相對於我的驚恐，學長反而是一臉的從容淡定……看得出來他老大絕對有打算說到做到。

「學長、你……」在我想說些什麼阻止前，那張人神共憤的臉蛋就放大在眼前，唇上甚至貼有軟軟的觸感，這該不會是、

瞪大雙眸，望著學長稍微退開後又重新吻上，不同幾秒前的相貼，他伸舌輕輕地刷過我緊閉的齒列、像是在誘惑著我為他啟唇。
像被蠱惑一樣的忍不住地微微張口、靈巧的舌立刻探入強迫我與之交纏。

舌被勾著、纏著，呼吸漸漸的稀薄、眼前景色也逐漸朦朧，最後我閉上眸子被動地感受學長賦予的一切。

半晌，終於被放開。
我只能紅著臉喘氣，一時無法回神。

「下次、記得用鼻子呼吸，笨蛋。」好聽的嗓音低啞的笑著，學長帶有薄繭的指輕輕擦去我唇邊的一縷銀絲，還故意伸舌舔去。

忍不住氣惱的瞪了學長一眼，想推開他，卻馬上又被壓制在懷中。
「學長！」

「你是不是忘了我說過什麼？」

額抵著額，學長的焰瞳寫滿認真，也清楚映出我通紅的臉，靜默著，我想自己大概也不能再裝傻，畢竟學長已經明確的表示出想法了……必須、回應。

取出盈花，帶點遲疑的遞給學長。
「學長，希望你能收下我的盈花。」

覆上我拿花的手，學長淡淡問道：「含意呢？告訴我它擁有的含意。」

「你明明就知道！」我傻了一下，立刻抱怨。

「我不知道，你不說、我就不會知道。」他盯著我，又問了一次：「所以，你怎麼說？」

「我，喜歡學長……希望你能收下我的盈花。」小聲的、我幾乎是咕噥著說出口。

「很好，我收下了。」
唇邊勾起滿意的弧度，學長接過墨藍盈花，另一手將我拉了過去，並取來自己的，輕聲在我耳邊說著：「那麼，你願意收下我的嗎？唯一的一朵盈花、唯一的一個半精靈，收了……我就不會允許你反悔。」

「我不會反悔。」幾乎想也不想的、直接就伸手接了過來。

「哼、反悔就種了你。」
隨口丟出威脅，學長將我整個人抱坐到他腳上，閒適的彷彿身在平地……老大這裡是樹上啊啊啊！我緊張的抓緊學長襯衫，這模樣引來他不屑的取笑。
「怕什麼？有我在還會讓你摔下去嗎？」

對啦對啦、不知道剛剛是誰威脅說要我把丟下去的喔？！

「我等下就真的把你丟下去。」挑眉，學長冷冷地說道。

對不起我錯了、拜託不要把我丟下去。
苦著臉，我突然覺得不太對勁……學長，你又偷聽嗎？！

「這樣才好更了解你。」他老大完全沒反駁的打算。

我覺得就算沒天線你也很了解我——不久前明明就沒天線我還是常常被揍。

「吵死了、不要一直腦殘！」學長警告性地敲了我一下，「午夜要到了。」

揉揉頭，我跟著學長的視線移到下方生長著盈花的草地。

幾乎是午夜整點一到，四周的騷動瞬間靜止，原本還能聽見一些小型幻獸的鳴叫與大氣精靈的歌聲，而此刻卻像有誰按了靜音鍵。

屏息著，突然一陣強風吹過，透明的盈花瞬間消逝化成點點星芒，迴旋著、像是螢火蟲一樣慢慢地飛舞在週遭，映照出一片朦朧的氣氛。

「覺得如何？」輕聲的疑問傳來，回頭便望入那雙燃著柔柔燭火的瞳，「據說，那是未送出的祝福。」

望著飄往夜空的點點螢光，我順著學長的動作窩進身後的懷抱。
「嗯、千冬歲有講過，但我覺得……」

學長挑了挑眉，等待下文。

那或許……是盈花們所給予萬物，並非特定的、而是所有人。
一個、希望大家都能幸福的祈禱。

「學長、漾漾~要幸福喔！」
喵喵在底下帶著笑容揮手大喊，後邊跟著臉上同樣噙著笑的眾多友人。

忍不住地……與學長對視一眼，露出微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