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心之語

※※※
又是一日，我坐在地板盯著桌曆上的記號發呆。

今天原本是我打算去印刷廠試印的日子，但似乎……沒這個必要了。

換了個姿勢，我聽見樓下傳來的門鈴聲，想著老媽應該是在樓下所以就沒動了，然後、一陣伴隨著對話的腳步越來越近，最後停在房門口。

「漾漾的學長稍等、我先看看那小子是不是還在睡懶覺。」
老媽……我是吃完早餐後才又上樓的怎麼可能還睡……

「好，麻煩阿姨了。」
…——誰？

叩叩！

「漾漾，你錄取的那間學校學長來找你了。」老媽走進來、將門房虛掩上，看我滿臉不解就又補充：「他說可以喊他冰炎。」

「啊？冰……炎？」瞠大雙眸，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為什麼我會聽見那位大人的名字？

見我神情詭異，老媽也皺起眉：「不是你學長？」

「呃、不…啊、對，是學長、但…我……」滿是混亂的腦袋讓我結巴了。

「緊張什麼，是你學長就好。」瞪了我好幾眼，老媽轉身過去開門，「還沒開學就來關心你，那個外國人學長真不錯，人也好看……就是太過好看害媽差點以為他是女的。」

「……」呆滯。

「請進吧，冰炎。」老媽笑瞇瞇地對門外等待的人打完招呼後，我看見一個絕對忘不了的銀色身影踏進我的房間，「你們聊，阿姨等等拿餅乾上來喔。」

「沒關係，阿姨不用麻煩。」
帶著禮貌的微笑，面試那天替我帶路的學長颯彌亞對著我親愛的老媽點點頭後，轉而瞇起艷紅雙瞳別有深意地盯著我，待老媽關上門離去，才緩緩地逼近：「褚，有什麼話想說嗎？」

「冰、冰炎？」

「是我。」挑起惡劣笑容，聽說是那位大人的學長故意將臉貼近，輕輕地吐息：「很意外？」

媽呀太近了我壓力好大！我連忙往後縮，然後嘴張了又張，想說的話想問的疑惑卻吐不出半句，半晌後我抿起唇，改口：「學長怎麼過來了？」

我還沒忘記自己答應改叫他學長的事。

瞥了我一眼，學長直接在電腦前坐下，「你今天應該送印吧？我陪你去。」

「……我不想出本了。」我悶悶地回答，將臉埋進枕頭：「應該也沒有人想要了吧，他們一定都認為我是騙子。」

「褚，你當初邀我稿的勇氣呢？還有，我為你畫了封面、千冬歲他們也替你校了稿排了版，你想讓自己甚至我們的努力都白費？」銳利的眼眸掃過桌上擺放得好好的隨身碟，伸手拿起，「我在樓下等你，準備好就下樓。」

話落，不等我回答、學長直接開了房門離去。

抬頭望著關上的房門，我抱緊了懷裡的枕頭。

※※※

冰炎停下與白鈴慈的談話，對磨磨蹭蹭很久終究還是下樓的黑髮少年道：「準備好了？」

點點頭，黑髮少年開口：「媽，我等等跟學長出門。」

「知道，你學長有說是要帶你趕去印刷廠、午餐晚餐都不回來吃對嗎？」似乎是與冰炎聊的很開心，白鈴慈也沒責備自家兒子臨近午餐卻又臨時說要出門，「冰炎，我們家笨兒子拜託你了。」

「阿姨放心，那我們先走了。」也不管還在別人地盤甚至還是人家母親的面前，冰炎直接拖著黑髮少年離開。

「學、學長等等！」跌跌撞撞地、黑髮少年努力跟上前方人的腳步，納悶地開口：「為什麼跟我媽說晚餐不回家吃？」

「有事。」冰炎簡單的解釋，放緩腳步後扶了下差點絆倒的黑髮少年，「褚，你居然連平地都不會走嗎。」惡劣的肯定句。

明明是你拖著我走的關係、怎樣啦腳長了不起喔。黑髮少年撇撇嘴暗自腹誹。

「有意見就說。」
不輕不重卻帶著警告意味的彈指瞬間讓黑髮少年放空腦袋、同時滿臉無辜的回望表示自己什麼都沒想。
見狀，冰炎嗤笑一聲，算是放過他。

許多話在舌尖處轉了又轉，黑髮少年還是沒忍住一連丟出兩個疑惑：「學長，你到底為什麼來我家？之前、面試那天怎麼不告訴我你是誰？」

「說了今天來陪你送印，難道我不來你會去？」紅眼瞥了過來，在停車場旁停下，告訴他：「這裡等我。」

不得不說、即使認識不久但冰炎還是了解他的，知道他退縮了，所以直接來到他面前……但他、

「褚，上車。」坐在機車上，冰炎扔了頂安全帽給黑髮少年，「你怎麼老是發呆？難怪越來越蠢。」

「我只是在思考……不要人身攻擊啦！」黑髮少年被打斷思緒後立刻抗議，恨恨地戴上安全帽爬上機車。

「思考？」不屑嗤笑了聲，冰炎轉身故意弄歪身後人的安全帽，「你說腦殘我就立刻相信你。」

「學長你很幼稚！」連忙伸手扶好，黑髮少年一掃不久前的無精打采，即使瞪著雙眼顯得很哀怨但總算有了精神。

「呵。」被批幼稚的冰炎也不在意，只是逕自催動了機車，「褚，抓好、掉下去我可不會管你。」

「什、啊啊啊學長你騎慢點——…」猛然飆出的機車讓黑髮少年忍不住慘叫，慌亂中直接抱緊了身前人腰際，放軟嗓音哀求：「學長拜託慢點啦！」

「怕就抓緊。」沒被黑髮少年的慘叫與舉動騷擾到，也不知是什麼心態、冰炎在黑髮少年緊張得越貼越緊的情況下又再次催加了速度。

「我是會怕沒錯所以你慢點啊——…」


十幾分鐘過去後，機車終於停下。
冰炎脫下安全帽，似笑非笑地開口：「有這麼嚴重嗎？」

「……」軟著身體，黑髮少年暫時沒力氣爬下機車，恍神地開始碎碎唸：「我覺得我老了五十歲應該退休養老了話說為什麼沒警察抓學長呢那明顯就是超速吧平常那麼愛抓為什麼現在不抓呢還讓他欺壓善良倒楣公民譬如我下次我想用走的走一小時我都願意啊……」

嘴角無語地抽了抽，冰炎一掌搧上他後腦勺、強制中斷讓自己頭痛的碎碎唸，「下車！」

委屈地揉揉被打痛的地方，黑髮少年又唸了句：「學長，這麼暴力會找不到女朋……噢！」然後還沒說完就二度的被強制消音。

覺得終於清靜了的冰炎鎖好車後直接拖著某人衣領走向有著不少人進進出出的建築物裡，同時間冰炎的顯眼樣貌和與黑髮少年拉拉扯扯的舉動引來了一些人的注意。

不過這些視線都在冰炎冷冷地掃過後算是勉強解決了——雖然黑髮少年很黑線的聽見「互動好萌！」「攻好帥受好可愛喔～」「好霸道佔有慾好重……」之類的腐評語。

「唷、殿下，真是稀客啊！」留著淡金色長髮的外國男人站在櫃台前朝冰炎揮手打招呼，「你以前不是都電腦上傳了事嗎，這次怎麼親自過來了？」

「你管我。」看起來跟那人很熟的冰炎直接給了記白眼，將黑髮少年拉到身邊站著，直接遞給他自己拿走的隨身碟，「要送印，你替他看看。」

「哦？」金髮男人接過後並沒有馬上動作，而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被盯得很不自在的黑髮少年，「同學你好啊，我是夏卡斯。」

「您、您好，我是褚冥漾，麻煩了。」鞠躬。

挑起眉，自稱夏卡斯的男人戲謔地笑道：「很可愛的孩子，殿下你哪拐來的？」

「死錢鬼，看你的檔案！」

「嘖嘖……」狀似可惜的聳聳肩，夏卡司將隨身碟插入電腦，「我看看，稍等一下啊。」

趁著夏卡斯專注在電腦上時，黑髮少年偷扯了下冰炎衣袖，「學長，你們很熟嗎？」居然直接罵人錢鬼。

冰炎剛要開口，夏卡斯笑咪咪地直接接了話：「很熟唷！殿下時常來我們這大量印刷，讓我進帳很多呢。」

「喔……」愣愣點頭。

懶得反駁夏卡斯，冰炎比著電腦，「檔案如何？」

「沒問題，看來有徹底研究過印刷資訊，出血邊解析度什麼的都很完美……封面是殿下畫的？」

「嗯。」

「真難得……那麼，漾漾想印幾本呢？」夏卡斯抓過計算機，笑笑地問：「一百本如何？賣比較久。」

先生我們很熟嗎為何稱呼三級跳……黑髮少年聽見稱呼下意識地吐起槽、然後後知後覺的欸了很大一聲，連忙拒絕：「一百太多了！最低印量就好。」

「不算多啦、殿下都一次三百起跳呢。」夏卡斯繼續遊說，「如果印太少，之後要馬上二刷很累人的。」

「我不行啦……學長。」最後，黑髮少年求助的望向冰炎。

「先印七十。」冰炎下完決定的同時順道堵了旁邊未來學弟還想說些什麼的嘴，「褚，再囉嗦就印一百。」

「學、長——…」這是他的本耶，賣不完他是要當柴燒嗎！黑髮少年很哀怨地拉長音叫喚。

「我說沒問題就沒問題。」紅眼很認真地望著他，「難道你懷疑我的判斷？」

……是很懷疑啊但他能說出口嗎。咬著下唇，黑髮少年此刻除了哀怨還加上委屈了。

冰炎自然是看出那什麼話都寫在臉上的少年正想些什麼，但他沒有多說，只是先揉揉學弟腦袋做簡單安撫、好心情地看他被自己舉動搞得一愣一愣還紅了臉後，才重新對夏卡斯開口：「夏卡斯，就印七十。」

「不會太少？」

「我是這麼認為，但大不了我再陪他來印一次。」冰炎很直接地說著，下頷點了點夏卡斯手上的計算機，「今天是不是還在打折期限？」

「對，期限之前送印可以八折——七十本是這個價，看在漾漾初印的份上我可以多送五本，這可是你們才有的優惠喔！記得常來。」迅速在計算機上按了幾下，夏卡斯將它轉過來給冰炎兩人看上頭數字，「要看試印本嗎？願意等的話我可以馬上印一本給你們，確定沒問題之後就交完貨才付款。」

「好，那我們這邊等。」

※※※

小心翼翼翻著稍早前剛印好被塞進懷裡的本子，封面的色彩果然如自己想的一般漂亮，內頁稍微翻了翻也沒發現什麼問題，我自己是很喜歡啦……

不過學長盯著封面好一下子，就跑去櫃檯那跟夏卡斯借電腦，說顏色不太對要微調——其實以我不專業的眼光來看已經很美了。

稍微看看時間，發現早已經超過正常午餐時間了，我記得剛剛附近有間便利商店，便起身決定去買些東西來吃，見學長專注在螢幕上我也不好吵他，只跟夏卡斯打聲招呼就跑出去了。

沒多久、至少我是認為不久，我提著買來的兩罐飲料和三明治回來，剛考慮要不要喊學長先吃點東西時，那雙銳利的紅眼就滿是不爽的瞪過來了，「你跑去哪？」

「買個東西吃。」我縮縮脖子，小心翼翼地靠近，「學長渴了吧，這個給你喝。」

盯著包裝可愛的飲料，學長沉默幾秒，問：「誰跟你說我喜歡蜜豆奶的？」

喵喵跟千冬歲他們八卦的時候說的，雖然我不太相信啦、不過還是買了。我傻傻笑著，眼神飄移，「我只是隨便選、學長如果討厭我的紅茶可以跟你換。」

「不用，我不討厭。」將吸管戳進鋁箔包，學長慢慢地喝了起來。
有些人的不討厭代表喜歡——所以學長真的喜歡這種可愛的童年飲料嗎！不忍說好大的反差，也太可愛了吧。

「又腦殘什麼！」一拳。

「沒有我沒腦殘學長不要打我！」抱頭。


在夏卡斯那混了一下午……真的是一下午，當學長利用他們那的電腦作調整時，我也抓緊時間仔細地又把本子看過一次，深怕有什麼錯誤沒發現或什麼地方轉檔後排版跑掉之類的。

好在、是沒有。

而現在，是晚餐時間了，再一次經歷學長慘無人道的機車技術後，我發現自己被載到一間挺有名的燒肉吃到飽前。

音樂鈴聲傳來，下意識的摸了手機後才想起自己不是那個鈴聲，所以我看了看還站在車旁的學長。
學長接起後，劈頭就是一句：「我們到了。」

然後掛掉手機拉著我往前走。

……我有點傷心自己一天下來開始習慣被學長帶著走了。

一踏進餐廳，學長對迎上前的侍者表示我們找人後，巡視完一眼就朝某張桌子前進，最後停下腳步。

「冰炎你真慢，我可不記得你騎車有這麼守法。」

咦、這聲音我是不是最近在哪聽到？

「還不是有個笨蛋一直慘叫，我只好放慢速度。」說完，學長還回頭鄙視地睨了我一眼。

啥、怪我囉？！我張大眼回瞪。

「怪你又怎樣，有意見就說。」

「我沒意見……」學長紅眼殺人兔！

啪！
＠＃＄％＃＄……

「對人家這麼粗魯不好吧。」那個聲音笑了幾聲，「褚，你還好嗎？」

「腦殘欠教訓。」學長冷冷開口。

含著淚從學長背後探出，我驚訝地看著那留有紫色半長髮的人，「夏碎學長？」

「還有喵喵跟千冬歲！」歡樂的嗓音從旁邊傳來，隨即是一個香香的大擁抱飛撲，「漾漾漾漾漾漾——喵喵好想你好擔心你喔！好多天都沒看你上線了～」

「喵喵妳沒說到我……」

「哦、還有萊恩也在。」

「萊恩，你是不是惹到喵喵了？」

「我記得沒有……」

「喵喵沒有記恨萊恩搶喵喵頭香唷！」

「才一次。」

「是兩次！」

「喵喵妳還說自己沒記恨。」

熟悉的親暱擁抱與無厘頭鬥嘴讓我笑著卻又忍不住想哭，現在我才知道自己其實異常重視這些親友、也想過萬一再也見不到他們怎麼辦——但開學後我才想起明明是同校又同班怎麼可能見不到——對於學長今天帶我去印刷廠後又刻意把帶我來這裡，我真的、很開心。

「喵喵、我也很想你們喔。」

「好了，先坐下點餐吧。」夏碎學長提醒。

「坐下坐下吧～喵喵餓了說。」嘻嘻笑著，喵喵押著我往學長身邊的位置坐下，然後自己再跟著往我身旁坐。

千冬歲跟萊恩也紛紛入坐，坐好後千冬歲問我：「漾漾，你今天去有拿試印本吧？借我看。」

「你怎麼知道我去印刷廠？」嘴上問著，我還是從包包拿了本給他。

「因為冰炎學長今天也去，不過他這場沒出刊。」千冬歲眼鏡閃過讓我背脊寒了下的反光，「推論一下就知道了。」

「而且學長很難得拖請夏碎學長約我們幾個一起吃飯喔！」不知為何臉上帶著興奮紅暈的喵喵晃晃腦袋上的兩隻馬尾，「所以喵喵就晚上一定會見到漾漾，好浪漫喔！」

浪漫什麼？是指抓我去印刷廠揍了我整天嗎？不自覺的、我眼神飄向學長。

注意到我的視線，正喝著杯中飲料的學長突然對我露出一抹別有意味的微笑。

有點驚悚，但我發現自己臉頰很詭異的開始發燙——都是他那張臉犯規啦！連忙別過頭，我抓起桌上不知何時被放滿肉的碗、塞了口進嘴裡，「唔、燙！」

「噗。」

……笑屁！我摀著嘴暗忖，等碗裡的東西涼一點後才塞進嘴巴。

「漾漾，這邊可以烤棉花糖，我們等等來點。」喵喵拿著點單湊過來，「烤過的棉花糖很好吃喔！」

棉花糖、「不能現在點嗎？」我還沒吃過烤的。

「不行，吃完正餐！」喵喵打打的食指戳到眼前。

「夏碎哥、我偷偷跟你說一個漾漾的壞習慣，你別說是我說的。」千冬歲推推眼鏡很正色地道。

「嗯，好、你跟我說，我不會說是你說的。」夏碎學長從善如流地對他眨眨眼，笑得很狐狸，「快偷偷告訴我他的壞習慣是什麼。」

喂喂、難不成你們是小學生嗎！當事人還在這啊不要故意無視我說我壞話！ 

「漾漾他啊……我發現跟我們出去玩時他老是把甜食當正餐喔！上次還想點巧克力三明治打發過去好去吃甜點蛋糕吃到飽呢。」

「什麼老是、我上次才第一次跟你們出門耶！你們怎麼可能曉得我老是把甜點當正餐！」我想也不想地就開口抗議。

「漾漾，你承認了。」萊恩默默地投以同情眼神。

「漾漾……」喵喵嘆氣，拍拍我、示意我看自己的碗。

……為什麼又堆成小山了！我明明吃了很久才吃掉一大半的！

然後，我就看見一支夾子慢慢地夾了幾片烤得恰好的肉放到我碗裡，這還沒完，下秒又放了筊白筍、香菇、蝦子、蛤蠣、青椒——…

「學長、太多了！」

「吃完，沒吃完不准吃任何甜食。」學長勾起燦爛過頭導致有些陰森的笑，輕輕地湊到我耳邊警告，「沒吃完我讓你除了飲料外連一粒砂糖都碰不到。」

濕熱的氣息驚得我連忙將學長推開一點，但羞窘之餘也不忘哀求：「真的太多啦……」

「吃、完。」

※※※

然後，在黑髮少年（自認）被差點沒被冰炎撐死前，終於迎來他期待很久的棉花糖、桌上同時還擺了六盤麻糬排隊等著烘烤。

「是誰說很飽的？」

「學長你沒聽過甜點有另一個胃的說法嗎？」

「歪理。」冰炎無語，但倒是沒有再阻止黑髮少年去吃甜食了。

撐著下頷，冰炎注視著黑髮少年開心的笑臉，直至今日心裡都緊繃著的一根弦終於放鬆了。

他轉向自家好友的弟弟，敏銳注意到視線的千冬歲抬頭對冰炎點了點，道：「準備好了，學長放心。」

起身，冰炎與千冬歲交換了位置，擦身經過時，低聲地說了句：「麻煩你了。」

「應該的，漾漾是我的朋友。」只驚訝幾秒，千冬歲唇邊微微揚起弧度，坐到冰炎原本的位置後他拿出放在包裡的筆電，叫喚那個抓著棉花糖竹籤烤得很開心的少年：「漾漾。」

「欸、千冬歲？」學長呢？

黑髮少年雙眸睜大下意識地尋找那銀色身影。

「漾漾你別滿臉戀戀不捨的，這樣讓我好傷心。」千冬歲露出與夏碎十分相似的狐狸笑容，「等等就把位置還你家學長還不行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黑髮少年立刻緊張起來。

「好了，開個玩笑。」推了推下滑的眼鏡，千冬歲把筆電擺在他面前，「我的確是有事才跟冰炎學長換位置。」

「要開始了嗎？」萊恩也無聲無息擠了過來，但幾乎快習慣的幾人只是渾身一僵後便恢正常復，只是千冬歲很不悅地瞪了他一眼才點頭算是回答他的問句。

「太好了，喵喵要給那個烏龜王八蛋好看！」握起拳頭揮了揮，氣勢十足的喵喵就差沒站上椅子了。

「喵喵，女孩子別罵髒話。」

「偶爾罵罵沒關係啦～對吧漾漾？」喵喵望向黑髮少年尋求支持。

「這……」黑髮少年無言，憋了幾秒果斷轉移話題：「你們說的什麼準備好了？」

「哦、當然是你的新刊預購單，我們已經在好幾天前就幫你開好了。」千冬歲抓起筆電上的迷你滑鼠點開檔案，「已經有不少人在詢問你印了沒，既然今天你已經拿到試印本、就直接速報吧。」

「喵喵看到很多人填單喔！而且大家都希望漾漾別在意那個烏龜阿政呢！」

「是帥氣阿政。」萊恩糾正。

「隨便啦，喵喵才不相信他有多帥，他一定是長個奸險小人臉！」

「要不我去查看看？雖然我不是很想汙染自己眼睛。」

「千冬歲好壞！」

「彼此彼此。」

「你們都很壞……」

「消失人你說了什麼？」異口同聲。

「唔！」悶哼。

靜靜地盯著螢幕上的表單，黑髮少年什麼都沒說，首先注意到他不對勁的是千冬歲，慢慢的還在打擊與被打擊的喵喵和萊恩也擔心地注視著他。

「漾漾……你在生氣我們擅自幫你開表單嗎？」抿起唇，喵喵睜大雙眸可憐兮兮地問。

「欸、沒有啦！」像是被驚醒一樣的、黑髮少年連忙搖頭否認，不太好意思地道：「我只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有點害怕。」

「有什麼好怕，你書都印了、表單也早開了，就算看似已經沒了退路，但時間還是會證明你的努力。」冷冷的話語傳來，冰炎雙手環胸有些不屑地笑著：「甚至、需要的僅僅只是幾天的時間，你別腦殘只管等著看戲就好了。」

「冰炎，安慰人不能人身攻擊，應該要帶著溫柔的笑容才對喔。」夏碎笑著拍拍友人肩膀，然後下秒得來狠狠一瞪。

即使不太理解，但黑髮少年再遲鈍還是知道隱約有些什麼事瞞著自己進行著，很好奇、可他相信關心著自己的幾人不可能會害他——至於倒楣被算計的其他人，嗯…請恕自己無能為力，不過他會祈禱的。

「所以，先速報嗎？」


《生活小記之一》＊證明
「就算看似已經沒了退路，但時間還是會證明你的努力。」
這是那位大人在我猶豫不決想退縮時說的一句話，一直到很久之後的此刻覺得累時還是會偶然想起。
我想不管最後是否能證明，但這句話當下的確給了我二度嘗試的勇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