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心之語

§漾漾威化有、目前紫袍有

＊
地點：無殿 時間：無

今天來無殿接亞時，還未見到那年幼半精靈的身影前就先被式神請了過去。

與上次相同。
只看到鏡董一人，我想另外兩位董事可能又跟亞在一起吧。

「褚同學，這是此次要交給你的任務。」鏡董微笑地遞給我一包牛皮紙袋，「你看一下，有問題可以馬上問。」

點點頭，我拆開紙袋抽出幾張資料迅速瀏覽過一次。
「前去人魚聖地勘查，發現入侵者就立刻驅除？」這種任務為什麼會要我去？雖然無殿時常讓我出一些摸不著頭緒卻又危險得要命的任務，不過人魚聖地有入侵者並不需要無殿特別關注吧？

「你會覺得奇怪是自然的。」將我所有反應都看進眼底，鏡董很優雅地捧起茶喝了一口，「其實最主要是替我們去人魚首領那取回以前借出的物品，只是得主動做一些事好讓人魚們甘願點。」

物品……
知道原因後我就沒再多想了，畢竟無殿雖然不管世事，但所作所為都有他們自己的道理，而身為在他們庇護下的妖師一族，有時候真的不需要想太多——畢竟萬一費盡千辛萬苦拿回來的是朵花，結果扇董跟你說她其實是想拿來裝飾一下傘董空蕩蕩的房間……相信我，那絕對不只是想吐血而已。
不過這種整人任務只有扇董會給，這次給的人是鏡董，我應該不需要擔心被整。
「我明白了。」

「在出發到人魚聖地前去夏卡斯那邊一趟吧！將袋子內那封白色的信交給他。」頷首微微一笑，鏡董這樣跟我說。

為什麼還要去錢鬼那一趟啊？！我很想哀出聲抱怨，可是看到鏡董滿臉笑容，我就——只能喝口水將所有話語吞回肚子。
「那在我完成任務前，先將小亞留在這？」

「我想那孩子能自己決定的。」說完，她側著耳像是在傾聽，「應該快到了。」

什麼快到了？
我才有點疑惑，立刻就感覺到有幾個熟悉與陌生的氣息正在迅速接近，同時還伴隨一些殺氣。
下意識覺得必須快點離開原地，於是我立刻就退出涼亭，幾秒後站在我身旁的是原本還在喝茶的鏡董，與我相同的舉動更是證實了我推測。

轟——…
「小傢伙，還太嫩啦！喔呵呵呵~」

「混蛋！我要把妳跟那些鬼東西一起宰了！」
接著又是一連串的爆炸，我還注意到有把長槍疾飛而來，直接將方才我與鏡董還在那休息的涼亭轟垮……

我覺得自己腦門上掛了滴冷汗，如果沒聽錯的話，第一個傳來的嗓音應該是扇董，而第二個帶點孩子青澀的怒吼大概是亞了……
但、「這是怎麼回事？那些東西該不會是低中階的妖獸吧？」
望著不斷想撲上某兩人的不知名詭異動物，我一定是錯覺才會看見無殿繼低階鬼族後又出現妖獸。

一切都是錯覺，騙不倒我的。

「哦，不需要介意。」鏡董這樣告訴我，然後帶著我坐到另一邊原本還未出現的石椅上，「那是扇抓回來給冰炎玩的，晚點就會有人阻止了。」

啊？！
真的是所謂抓回來給亞玩、而不是抓回來玩他嗎？！
我再度默默地為年幼半精靈的童年感到哀傷。

「扇，妳該停手了。」淡淡的嗓音傳來，不大聲、卻直接穿透那方的吵雜。

轉過去一看，發現傘董提著自己的銀槍站在半毀的庭院前。
大概是發現我的目光，他突然轉過來對上我，同時輕輕頷首，於是我也從石椅上起身對他行禮。

「扇。」傘董又喊了一聲，這次帶點警告了。

「啊啊……知道了啦！傘真討厭。」藍色的嬌小身影乖乖停下，拎住與自己纏鬥的小小孩跟傘一起往這走來。

「日安，扇董。」等扇董接近後，我也向她行了個禮，雖然每個熟識的人面對她都會想吐血——尤其是被整過的、例如我——但適當的禮數還是需要的。

「嗨~漾漾小朋友！你來找我玩了啊！」很歡樂的往後丟開滿臉殺氣的年幼半精靈，扇董直接撲了上來。

不、我並不是來找你玩的。
還有我想說請別這樣對待一個孩子啊喂！
被扇董撞得倒退幾步，穩住身子後我有點擔心的抬眸尋找那被玩弄過後丟開的年幼半精靈，他此刻正被傘董抓好終於踏上實地。

「混蛋老太婆！」亞惡狠狠地罵道。

「怎麼怎麼、看到可愛的漾漾小朋友抱著我你忌妒了嗎？」話落，扇董無視年幼半精靈的殺人神情將我貼得緊緊的，我可以看見亞那雙焰瞳幾乎是要噴出實體火焰了。
何況，基本上是妳抱著我、不是我抱著妳。

我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年幼半精靈恐怕是越來越討厭扇董了。
「扇董，拜託您別鬧了。」

「唉，連漾漾小朋友都這樣，真掃興。」嘟起嘴，扇董依然貼著我不放，完全沒有放開的打算。

其實我完全可以推開她的，可是我怕被報復……所以我只好求救地望著扇董的剋星——傘董。

「扇，把那些剩下的妖獸放回原來的地方。」傘董把自家老婆從我身上拔離，語氣淡淡地說道。

「沒必要吧！那是送給小傢伙玩的啊！」無所謂的揮揮手，扇董一臉嫌麻煩。

「……妳不放回去就禁妳足。」

我聽見傘董說什麼了？禁足嗎？
感覺臉部神情扭曲了一瞬，緊咬著下唇忍住笑意，不行、要是真的笑出來以後的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

輕咳了聲，我決定別再去注意那兩人的對話，彎腰對年幼半精靈招手，那張小臉蛋還是有點臭，不過仍是立刻走到我身邊，讓我抱起他。
「小亞，我等等要做任務，你要在這等我、還是回學院？」

「又要做任務？」
他揪起眉瞪我，感覺更不爽了……
是說，我也不願意啊！不過那可是你監護人派給我的耶！

「不然，漾漾小朋友你乾脆帶這臭小子一起去出任務好了。」

聞言，我忍不住轉頭給了說出以上話語的扇董一記白眼。
她難道忘了年幼半精靈目前幾歲、還有我出的任務——尤其是他們給的——根本不是一個孩子能跟的嗎？！

「我倒覺得這建議不錯。」一旁靜靜喝茶的鏡董這樣開口，「這次任務沒什麼，讓冰炎多去各種地方走走也不壞。」

「可是人魚聖地有很多會勾走靈魂的幻獸。」發現連鏡董也跟著起鬨，我頓時覺得頭有點痛了。

「不是還有你在嗎？」

聽到這句話我一愣，愣的是開口說這句話的人居然是傘董，他居然也贊成？不過他們也太信任我了吧？
雖然人魚聖地在當初為了找水精之石去過，危險的也就是我前面提的幻獸而已，但這次那邊可能還多了入侵者什麼的……真的要讓亞去嗎？

嘆了口氣，望著那靜靜盯著我的年幼半精靈，「那，小亞想去嗎？」

「你是不是不想我跟著？」他反問，焰瞳裡流轉著某種讓我覺得熟悉的情緒。

「不是不想，只是不希望你有危險。」
他此時的模樣突然讓我想起年幼半精靈初到黑館時不喜給人添麻煩的沉默個性，我的回答也開始猶豫了，算了、就像傘董說的，還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他有危險。
「沒關係，告訴我……你想去嗎？想的話就一起，我不會拒絕。」

「嗯，我要去。」年幼半精靈眨著眼，攬緊了我的脖子。

「那機會難得，這次人家也去吧~」扇董在下秒很開心的說到。

然後傘董也很爽快地在下秒拒絕她。
「沒把妖獸弄走之前，妳不准去。」

對、千萬別讓她去！
不然再簡單的任務被她一玩難度也會大暴增、尤其還會減短我的壽命。
我撇頭無視扇董想對傘董發出的抗議目光，直接向三人彎身行禮：「那麼我們先回學院去了。」

「褚同學，請你取的物品下次再讓冰炎順道帶回就好。」同樣無視扇董的鏡董頷首，這樣對我說。

「好的。」
點點頭，我直接帶著年幼半精靈離開無殿。
如果再耽擱下去，誰知道傘董會不會煩了就真的讓他家老婆出來作亂……
絕對要避免這種事情發生！

＊
……應該進去嗎？
褚冥漾懷抱著年幼半精靈定定地站在黑色的水晶建築前，思考著能不進去的可能性有多高。

「會計部？」年幼半精靈跟著抬頭打量，語氣帶點遲疑：「外觀也太黑暗了吧？」

「因為會計頭頭是內心很黑暗的錢鬼。」褚冥漾毫不猶豫地回答他。

然後在年幼半精靈還來不及黑線時，兩人就聽見後面傳來噗哧的笑聲。

轉頭，發現阿斯利安與丹恩兩人走近，同時前者臉上還帶著無奈與好笑。
「漾漾，你這話最好別讓夏卡斯聽到喔。」

「阿利學長？丹恩？」見到這稍嫌神奇的組合褚冥漾有些詫異，忍不住偏頭看了看四周。

被褚冥漾看得尷尬，阿斯利安輕咳了聲：「……你不用找，是我又甩掉他們了，不必連我在校園內走動也要他們跟著吧？」

「這樣啊！」褚冥漾理解地點頭，同時微彎的夜眸還透出一絲笑意，「丹恩，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你來會計部。」

「漾學長好。」對自家學長打了招呼，丹恩才開口解釋：「剛剛在宿舍遇到賽塔，他請我送宿舍支出表過來會計部……不過我不知道怎麼走，阿利學長就帶我來了，那學長你們在這做什麼？」

「有點事。」褚冥漾簡單卻隨便地說明後，又將視線移向阿斯利安：「阿利學長帶丹恩來有先通報嗎？」

「沒有。」
然後，阿斯利安與褚冥漾兩人都轉而望著丹恩。

雖然被兩人一致的動作嚇到，但丹恩從他們的對話中也曉得大概是要問些什麼……但，「為什麼來之前還要先通報？」
難道會計部還是什麼機密重地嗎？

「阿利學長，你怎麼沒說啊！」褚冥漾有些抱怨地道。

無辜地聳肩，阿斯利安回答：「我是半路遇到丹恩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以為丹恩還是賽塔有自行告知。

「其實我今天來也是很臨時……沒有通知。」抱著懷中一直沒開口插話的年幼半精靈，褚冥漾有些傷腦筋地嘆氣。

跟著笑了笑，阿斯利安瞄了一眼彷彿散發出扭曲氣息的黑色建築問道：「那漾漾，你這是要帶冰炎……進去會計部？」

「我還在考慮。」知道阿斯利安語句中暗指的涵義，褚冥漾乾笑著：「晚點要做任務，這次會帶小亞一起去。」

「任務？」
聞言，阿斯利安皺起眉，顯然覺得帶個孩子一起並不是好主意，示意黑髮學弟放下孩子後，拉著他到一旁談話。
雖然沒特別壓低嗓音，不過換了另一種語言，似乎是不想讓丹恩與年幼半精靈聽見，但因曾被鏡董教導過，亞仍是聽懂了關鍵幾句。

主要都是在勸說褚冥漾不該帶著一個孩子去出任務……之類的。
「那這次，是那三位派下的？」阿斯利安環手問道。

「嗯，也是他們建議我帶小亞一起去的。」
褚冥漾轉頭注意著年幼半精靈的神情，發現他略微抿起唇時走過來揉揉他的髮、重新抱起他，換回連丹恩都聽得懂的語言。
「當作是去玩吧！這次任務很輕鬆，就是取個東西、順便打個雜罷了。」
只是幫忙驅趕入侵者……在他看來的確很像是打雜，說不定一個白袍就能解決了吧。

「既然是他們建議的，那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聞言，阿斯利安鬆開眉頭拍拍自家黑髮學弟。

「嗯啊！而且別看小亞只是個孩子、他身手還是很不錯的，相信端午那天阿利學長也有看見吧，我想要保護自己是還不成問題的，你說對嗎？小亞。」輕捏年幼半精靈的臉蛋，褚冥漾狡黠地眨眨眼。

還說呢！當初最反對的不就是他嗎？
年幼半精靈先是有點不屑地撇撇嘴，但幾秒後仍是忍不住回以自家照顧人一個小小的笑容。

看出年幼半精靈撇嘴表達的含義，褚冥漾輕笑幾聲，轉頭又看著讓他猶豫很久的黑色建築，對阿斯利安道：「不過在出發前，那三位要求我來找夏卡斯一趟。」
間接說明他為何會出現在這的原因。

「學長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要進去就進去還老站在外面。」完全聽不懂那兩位學長突然轉換的語言及啞謎，丹恩覺得很煩燥，雖然曉得大概是不適合自己聽到的，不過那種感覺就是讓他不爽，就像是把他排除在外一樣。
幾乎是帶點賭氣的成分，丹恩在自家代導人還來不及開口阻止時，一把推開會計部大門，不過在他看清當下情況、聽清耳邊聲響後立刻一秒後悔——

「混蛋！居然給老子跑去砸古蹟、你以為說句對不起就行了嗎？！知道修復要花多少錢嗎？重點是他媽的你沒錢可以還！不把你扒皮抽骨剁爛餵外面的食人花老子的名就給你倒著念！」

「啊——…」

「叫屁！居然還有膽子叫！」

然後在丹恩整個大傻眼的當下，旁邊伸出一隻手將門拉上。
阻隔了活像是暴力討債現場威脅殺人放火的鞭打與哀嚎聲。

「丹恩。」那如水般的溫柔嗓音喚著自己名聽起來應該是很舒服的，可是丹恩卻只覺得有如身處冰窖、寒得想一頭撞死，尤其回頭後還看見褚冥漾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雙手搭著自己肩膀——接近脖子處——這種欲望便更加強烈。
「下次，記得不要這麼衝動喔！如果這是任務的話，說不定會有……跑出來一口將你吃掉呢。」

啥？那個……是什麼鬼！
「對、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衝動！」

「你真的知道錯了？要知道我可不是在嚇唬你，太衝動容易早死喔！凡事需要的就是冷靜，懂？」揚起眉，說自己沒嚇唬學弟的某妖師學長笑得很溫和。

「懂！」丹恩拼命地點頭，就怕眼前突然腹黑爆發的學長還不相信，「對不起我應該冷靜點的、我一定會馬上改進！」

聽到他的保證，褚冥漾才將手放下，抱好年幼半精靈，見那孩子雖然臉上沒什麼太大的表情波動，但焰瞳內卻是有著一點明顯的驚嚇，丹恩突然了解自家代導人剛剛為何以那種手段告誡他。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漾學長！

「丹恩，現在你理解來會計部需要通報的原因了吧？」似乎沒被方才的景象嚇到，阿斯利安用一種今天天氣真好的表情說著：「要是沒通報的話很容易看到剛剛的那種畫面。」

丹恩僵硬地應了聲。
然後他聽見身後發出那種鬼屋大門開啟會有的聲音，仍是心有餘悸的丹恩立刻倒退了幾步。

「幾位，請問有事嗎？」
來人笑容可掬地整理衣袖，不過細看的話會發現上頭似乎沾染著不明血跡與液體——丹恩看得眼神發直，完全做不出反應。

無奈地瞅了自家學弟一眼，褚冥漾勾起微笑將他擋在身後。
「這位學弟替賽塔送支出報表過來、而我們則是有事要找夏卡斯，不好意思、我們沒事先通知。」

「沒關係，裡面請吧！夏卡斯的辦公室在二樓，直接上去就好。」
那個人側身讓幾人走進門後，幫他們指了方向便逕自離去。

「走吧，丹恩學弟。」
感覺腦袋被阿斯利安輕拍了一下，丹恩終於回神跟上，同時間眼睛直視前方完全不敢亂轉。

「丹恩，你都大一了怎麼還是這麼不禁嚇。」回首看了丹恩一眼，褚冥漾勾起笑：「小亞一個孩子剛來Atlantis都沒你誇張，我應該要請萊恩多帶你去出幾次任務訓練訓練了。」

聞言，丹恩一臉興奮：「能跟哥一起出任務當然好啊！」

「哦？……你自己答應了，之後我會跟他提的。」褚冥漾盯了他半晌，頷首。

不過如果丹恩事後知道在被褚冥漾特地建議後，自家兄長會開始故意接一些詭異任務來鍛鍊他的話……或許就不會這麼興奮了。

一旁的阿斯利安對褚冥漾眨眨眼，笑著這樣說道：「夏卡斯最近有給我接幾個感覺不錯的任務呢！我想我可以讓給萊恩。」

「那就麻煩阿利學長了。」褚冥漾眉眼彎彎地表示同意，「相信丹恩會在實習中有更多的進步的。」雖然可能會先被嚇得半死之類的，但大家也是這樣一路走過後、成長為現在的模樣。

「謝謝阿利學長，我絕對要幹掉那個標靶當上老哥的搭檔！」

在一旁聽著他們對話的年幼半精靈默默地有些無言，那個丹恩難道沒發現自家照顧人與阿斯利安的對話中充滿了不對勁嗎？會這麼開心就跳入陷阱的人到底是……笨蛋嗎？

他們走螺旋梯上到二樓辦公室後，遠遠的就見到有個人正坐在最裡的一張黑水晶大桌後方。

「夏卡斯。」阿斯利安首先向那人打了招呼，「丹恩學弟替賽塔送報表來了。」

「喲、阿利。辛苦了丹恩同學，沒想到會是你拿來。」微笑地從丹恩手上接過紙袋，被稱作夏卡斯的男人眸子轉了一圈，移到褚冥漾以及年幼半精靈身上，笑容微妙地起了變化……要半精靈來說的話，似乎有點像在算計什麼。
「漾漾，來接任務嗎？正巧這裡有幾個不錯的任務很適合你。」

然後褚冥漾直接給了他白眼，難得地開口抱怨：「你有哪個任務不適合我？不要再把我當黑袍用了，我可是紫袍！」

「別這麼說嘛，漾漾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只差在還沒去考罷了。」毫不介意褚冥漾給的白眼，夏卡斯環起手望著年幼半精靈，「這孩子就是冰炎？自從你開始照顧他後讓我少賺好多啊……」嘆息。

幾乎是反射性的，年幼半精靈想起自家照顧人對眼前傢伙的形容：錢鬼。
附註：內心黑暗的。
不過他看得出來自家照顧人跟夏卡斯很熟悉，言談中的玩鬧性質很重。

嘴角抽搐了一下，褚冥漾決定當作沒聽到，逕自對年幼半精靈介紹：「小亞，這位是會計部首領—夏卡斯帝多，全名很長所以我沒問過，若有興趣你可以之後自己問。」

「叫我夏卡斯就好，等冰炎再大點也可以找我接任務喔。」夏卡斯勾起微笑頷首。

聞言，褚冥漾又白了夏卡斯一眼。
「夏卡斯先、生，能不能麻煩您別現在就把主意打到一個孩子身上啊！」

「那麼、漾漾，今天怎麼會過來找我？」夏卡斯聳聳肩又問了一次，畢竟他也知道褚冥漾是不可能突然出現在會計部的。

「我晚點要去光之聖泉作那三位的任務，他們要求我先過來一趟。」褚冥漾遞出鏡董所交待的信。

「哦？」
挑起眉，夏卡斯直接拆開信封瀏覽過一次，幾分鐘後重新把信收好，轉身拿了一份文件塞給他，「漾漾，既然你要去光之聖泉的話就順便把這個任務解決掉吧！雙人任務，正好有阿利在，你就不用再去找人了。」

瞪著文件，褚冥漾開始思考要不要詛咒某個非常會利用人的錢鬼。

「別想著詛咒我，這可是那三位指示的。」揚起人畜無害的笑容，夏卡斯舉起雙手像是要證明自己的無辜，「他們應該有要你替人魚們做些什麼才對吧。」

「希望你沒唬我。」放下懷中的年幼半精靈，褚冥漾迅速地看過手中資料，「人魚要公會造成光之聖泉入侵者增加的元兇毫髮無傷的逮回來？怎麼沒說後續處理，萬一是個不明異獸怎麼辦？」
況且、既然是元兇，為何資料上還強調毫髮無傷？

「這個嘛……我想應該不至於是個不明異獸。」一旁跟著看完任務資料的阿斯利安看了夏卡斯一眼這樣說道，「不過帶回來究竟要放哪就是個問題了。」

「我倒是不介意他待在我這，畢竟算上利息他欠我欠得可多了。」環起胸，顯然知道那元兇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的夏卡斯勾起丹恩見了忍不住抖兩抖的笑容。

難怪開學當天漾學長就告訴他沒事別接近會計部！

「漾漾，你不是說想讓丹恩學弟鍛鍊一下嗎？就這次吧！」阿斯利安一手壓在丹恩肩上無視他想轉身逃跑的表情，詢問自家黑髮學弟，「光之聖泉可不是每個人都能進去的，機會很難得，你覺得呢？」

「可以啊！」如果阿斯利安要去的話丹恩一起當然沒問題，畢竟自己還得看顧好年幼半精靈……不過要去的人是不是越來越多了？原本明明就只有他跟年幼半精靈而已。
「好吧，這個任務給我。」

見他有意接下任務，夏卡斯扔了一顆水晶過去。
「那你要不要乾脆多接幾個任務，反正都來了、阿利順便吧？」夏卡斯笑瞇瞇地詢問在場兩位紫袍。

「留給萊恩吧！之後他應該會接不少任務，到時請您盡量別客氣。」
褚冥漾沒對夏卡斯挑眉表示好奇的神情多加解釋，只是帶著似乎是暗示的一抹笑容向他告別後直接離去。

＊
地點：光之聖泉 時間：AM 10：50

我是第二次來光之聖泉了。
幾人站在防護範圍外，除了丹恩看起來一臉讚嘆之外，我們都沒有太多特別的情緒。

「阿利學長，水晶給你。」我將確認身分的水晶交給阿斯利安，因為他跟光之聖泉的守護者認識、也熟悉這裏，我想讓他來交涉會少一點麻煩。

阿斯利安沒多說什麼就接過水晶，想來也是知道由他交涉較為安全。
「咱們進去吧！」

才走進防護結界就有人出來擋住去路……
說人似乎也不太對，因為出來的是一隻很像小飛俠中的那種小精靈。
『你們是誰！古老的人魚之地禁止生人擅闖，離開！否則別怪我！』她聲音尖銳地警告，同時間指尖出現威脅性的雷光。

「西蜜，是我阿斯利安。」阿斯利安迎向前將我們護在身後，攤開掌心給她看那顆公會的水晶證明，「你們發佈了任務，不是嗎？」

小精靈頓了頓，看清水晶後，又盯著阿斯利安猛瞧……半晌，她臉色一變黏上阿斯利安的臉頰，發出那種很嗲的聲音：『小狩人~怎麼這麼久沒來，姊姊們都很想你喔！沒想到是你接了任務。』

「只是湊巧罷了。」露出微笑，阿斯利安先帶頭往裡面走去。

我也立刻抱著年幼半精靈跟上，順便拍了下明顯傻眼的丹恩。
「丹恩、快跟好。」

大概是聽到我的聲音，那隻原本還黏在阿斯利安旁邊的小精靈轉而飛來我身旁繞了好幾圈，很疑惑地看著我。
『你……好眼熟喔！不過像你這樣的人我怎麼可能會忘呢？』她開始抱頭苦思。

……我該說我曾被她攻擊過嗎？還有像我這樣的人到底是指什麼意思啊？我有什麼特徵讓人很難忘嗎？！
「幾年前我曾經跟同半來過這裡尋求過水精之石，也許妳有些印象。」
因為那時我除了差點被她變成焦炭，也差點成為幻獸的飼料。

『啊！那個連搶劫銀行都做不到的小妖師！』

小精靈一個擊掌發出讓我吐血的結論，真不好意思啊我當時就是連搶銀行都做不到！但妳相不相信我現在可以立刻詛咒你？！

『唉呦~幾年的時間你變好多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呢！可愛的小妖師。』她吃吃地笑著，手還過來捏了我一下——這是性騷擾吧？是吧！沒想到我會有被小精靈這樣對待的一天……我突然好哀傷啊！

忍住一臉的黑線，我扯出笑容回應她：「西蜜倒是一點變化也沒有喔！」
說話語氣跟舉動還是一樣很像那種非法經營的行業。

『這是在讚美我嗎？』小精靈捧著臉頰露出一臉嬌羞。

就在我快要整個無言時，懷中的年幼半精靈輕扯了我幾下，「褚哥哥，丹恩哥哥不見了。」

我一愣，回頭……沒人。
「不……不見了？！」

被我這麼一喊，前面的阿斯利安也回頭了，發現少一個人後微微蹙起眉。

『啊啦、你們說的是那個一臉拙拙的傢伙嗎？』偏過頭，小精靈露出一臉的不以為然，哈哈笑了幾聲：『大概沒跟好被吃掉了吧。』

看來西蜜還是老樣子很不喜歡陌生人。
真麻煩、不是已經要丹恩跟好了嗎？這種地方根本完全不能亂跑。
望了阿斯利安一眼，他對我點點頭，我便把年幼半精靈交給他：「小亞，你跟阿利學長在這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在年幼半精靈答應後我立即轉身原路返回，沒多遠就看到那個代導學弟雙眼無神直挺挺的站著，我怎麼搖晃他都沒反應，最後我直接朝他腦門揍了一下，丹恩才終於在痛呼中回神，結果回神後還用控訴的眼神瞪我。

見狀，我也瞇眼回瞪，「我不是要你跟好嗎？」
他簡直快比年幼半精靈還不讓人省心，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我有啊！」丹恩大喊，然後露出一臉我誤會他的神情，我幾乎都想嘆氣了。

「噓！不要這麼大聲……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差點就被勾走靈魂了？」懶得跟他多計較，我直接抓著震驚的丹恩往前走。
回去之後一定要叫萊恩多訓練一下他家弟弟、還要讓夏卡斯多找點任務來鍛鍊丹恩，免得以後出去早死，早死沒差、重點是妖師還可能會多了一項罵名——詛咒代導學弟之類的、事實上誰知道關我屁事啊。

「我、我很抱歉，漾學長。」大概是我臉色也不太好看讓他覺得我在生氣——丹恩靜默幾分鐘才開口。

我沒有立刻回應，只是在遠遠看到阿斯利安他們身影時停下腳步。
「我沒生氣，只是希望你小心點，不要老是這麼莽撞又漫不經心的，懂嗎？」

丹恩點點頭，我伸手揉揉他的髮不再多說什麼，帶著他走近前方等著我們的同伴。

『還沒變成飼料啊？真是好運。』西蜜坐在阿斯利安肩上丟來這樣一句話，諷刺的語氣讓丹恩臉色一下青一下紅的。

「沒事就好。」揚起笑容，阿斯利安這樣說道：「還好冰炎及時注意到。」

「讓你們擔心了。」搔搔頭，丹恩心虛地低下頭像個挨罵的孩子一樣。

被我抱起的年幼半精靈靜靜地望著，半晌後開口：「那，我們還不走嗎？」

瞄了眼難得主動開口的孩子，我也微微勾起唇，我想大概是年幼半精靈是看不下丹恩的自我譴責吧！

「也是，都到齊了那就進去吧！」
阿斯利安頷首，從西蜜那接過一個會發光的透明玻璃球，握住後低聲說了幾句聽不懂的話語——就算是原本能聽懂的語言也會因為守密而自動屏除。
幾秒後玻璃球在他手中碎裂成粉塵、週遭景色也像被敲碎的玻璃一樣突然跟著碎裂成片。

與之前的經驗相同，景色清晰後感覺到的便是夾著溼潤與大量的水聲撲面迎來的清涼水氣，然後是巨大到有如湖泊的水潭、逆流而上沖刷的瀑布水霧形成的銀白色彩虹，以及類似白園的白色草地。
人魚的聖地——光之聖泉。

「漾漾，先將無殿的事情辦妥吧。」阿斯利安拍拍我，「我們接的那個任務晚點再進行。」

點點頭，我稍微注意了一下水潭，確定沒半隻人魚後，轉頭問小精靈：「西蜜，艾絲莉雅大人在嗎？」

「小妖師，找我何事？」伴隨清脆嗓音而來的，是逆流瀑布上方躍出的好幾個身影，他們型態優美地落入水潭，迅速靠近。
第一眼見到的是帶著水珠發亮的金色長髮，隨即便是在岸邊石頭撐起的身子，我認出她是我見過一面的人魚首領，漂亮的臉龐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瞅著我，她身後仍跟著一些其他的人魚。

讓年幼半精靈先退去後方與阿斯利安等人一起，我便彎身朝人魚首領打招呼：「艾絲莉雅大人，我為代表無殿之使者，三位董事要求我前來替他們向您取回借出之物。」

艾絲莉雅將雙手交疊在下頷，姿態慵懶：「小妖師，在取回物品前不介意讓我知曉你的名吧？」

「當然，艾絲莉雅大人可以喚我漾，或是像阿利學長他們都叫我漾漾。」我微笑地道，還聽到後邊的丹恩偷偷問阿斯利安為何我沒說出全名。

「好吧！漾漾。」艾絲莉雅聳肩，媚惑的湛藍色眸子閃過一絲讚賞：「你真是個聰明的小妖師，還知道不能告訴古老的人魚自己的真名。」
她回身對身邊另一個人魚說了幾句話，那人魚點點頭往後一躍潛入水潭。

「您過獎了。」又是一個彎腰行禮，我想起鏡董有交代說要替人魚們做些事好讓他們甘願點交出物品，雖然看艾絲莉雅馬上要人去取了，但我仍是問她：「鏡董有交代我必須為光之聖泉提供幫助，在能力範圍內，您需要我作些什麼嗎？」

「這個嘛……」
艾絲莉雅聞言開始打量我，眸子一轉勾勾手要我靠近，我依言走近，但她一直勾著手，搞到最後我根本就是站在她面前半步的距離了，就在我覺得太近有點想後退時，有點透明的掌就撫上我的頰，並湊到我耳邊很輕地說著：「告訴我，後邊那個孩子是誰？」

「您指的是我的學弟？或是銀髮的孩子？」聞言，我頓時起了些警戒，暗自拜託米納斯護住我的心神，免得被勾去思緒。

「當然是銀髮的那個，我挺喜歡他的，讓他留下玩玩吧？」最後那雙湛藍眼眸帶點蠱惑地彎起，紅唇從耳邊移到我與她相同的位置……沒碰上，不過快了。
「或者，你留下也行。」

「艾絲莉雅大人，這個要求我無法做到。」我拉下她的掌，在艾絲莉雅驚訝的目光中退後幾步對她行以一禮，「那孩子是無殿托我照顧的，至於我……我想您應該不會希望光之聖泉闖入鬼族才對。」

「你真的太過聰明了，很少有人能抵抗我。」掩去驚訝後，艾絲莉雅發出清脆的笑聲，看起來倒是沒有生氣。
「那好吧，換一個要求，之前水精之石讓你同伴取走後，光之聖泉的守護結界便減弱了，近來甚至有一、兩個入侵者闖過西蜜那關，雖然事後趕出去了，但我想你應該不介意使用妖師之力替我們加強一下吧？」

「這個當然沒問題。」鬆了口氣，這要求不是太難，只是希望我用言靈加強結界。

發現後方一直注視著我與艾絲莉雅互動的年幼半精靈微微揪起眉，我便給了他一抹要他放心的微笑，他眨了下焰瞳才緩緩鬆開眉間。
我站去一旁稍微空曠的位置，取出一顆白水晶放在掌心，開始凝神將聖泉的守護之力灌入其中。

聖泉的力量——因為我擁有米納斯後便開始修習水系方面術法、所以這次使用上便比以往同樣是補強結界的任務輕鬆了許多。
開始凝聚力量幾秒後白色水晶閃爍出耀眼的淡藍色光芒。

我慢慢地開口：『以吾妖師之名替人魚的古老之地—光之聖泉祝禱，願此地唯有良善踏入、黑暗將永不侵襲，用以絕對之言補強結界、庇護所有生靈……』掌中的水晶開始在周圍浮現繁複的大型水色陣法、同時緩緩浮起至空中，在陣法大到幾乎覆蓋整個聖泉後，我落下最後一句話：『由我口說出——進而，成立。』

話落，水晶周身所浮現的陣法由上往下覆蓋，先是一層隱約可見的水色薄膜、接著轉成透明消失，然後水晶也瞬間粉碎，散發淡藍光芒的粉塵隨著風過飄至光之聖泉各個角落。

輕呼了口氣，轉身面對潭邊望著我一舉一動、不知何時早已幻化出雙腳的的人魚首領：「請問這樣可以嗎？」
希望她別再要求別的什麼了，這次使用完言靈有點累，大概是因為結界補強範圍大的關係。

「可以，那這個東西就交還給無殿了。」
艾絲莉雅勾起笑容，走近拿了一個外表古樸的木盒給我，我注意到上面雕了無殿的圖騰，看來的確是三董的物品。

然後她偏頭看著一旁的其他人，「那麼，阿斯利安還有那邊的人類以及……混血的孩子，你們來此有事嗎？」

「不好意思，現在才向妳打招呼，艾絲莉雅。」阿斯利安微笑地對人魚首領頷首。

『小狩人接了我們委託公會的任務喔！』西蜜一下子飛去艾絲莉雅身邊這樣對她說道。

趁著他們說話時，年幼半精靈跑了過來，望著我的焰瞳中透出一點關心。
「褚哥哥，你看起來有點累。」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拍拍他的頭，牽過年幼半精靈的小手，帶他到白色的草地上坐下。

沒多久，與人魚首領談完話的阿斯利安也帶著丹恩走來，站在原處的艾絲莉雅朝我揮了一下手，向後一跳直接跳入水中，她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衝入瀑布看不見影子了，而西蜜也因為守護精靈的身分先離去，整個水潭中只剩下遠遠那邊還有一些人魚正在嘻笑打鬧。

「阿利學長，人魚首領有說她們要公會帶走的是什麼生物嗎？」我衷心地希望不會是什麼異獸，就算我現在已經很像火星人了但我內心深處某個小角落還是個地球人。

「嗯，就跟我還有夏卡斯的猜測相同。」阿斯利安露出一臉無奈，「你還記得式青嗎？」

「……我很想說不記得。」聽到阿斯利安這樣說，我突然湧起一陣不安，「阿利學長，你不是要說我們要找的就是他吧？」
拜托快跟我說不是！我一點都不想再跟他見面被他污染我的大腦啊！

「我也很想跟你說不是，可惜事與願違……艾絲莉雅說他可能晚點就會出現，到時只要別讓他重傷，隨便我們用什麼方法將他帶回學院。」他看了一眼水潭那方的人魚，這樣對我說道。

好吧，我知道阿斯利安在暗指什麼。
人魚都跑到下面來了，那只愛偷窺的色馬沒道理會不出現。

「式青是誰？」年幼半精靈問到，旁邊的丹恩也是一臉疑問。

「式青總體來說不算是人，是獨角獸。」阿斯利安替他們解釋。

聞言，丹恩馬上露出興奮的神情。
「獨角獸！我還沒看過耶，原世界的繪本都說獨角獸是世界上最美麗、最純潔的生物，等等能看到他嗎？」

啊，多麼單純的孩子啊！曾幾何時我也這麼認為呢！我有點悲傷的想著。
「丹恩，身為你的代導學長，我給你一個良心建議……有時，期待越大、落空後你會越失望。」

「啊？」

看丹恩臉上又出現好幾個問號，阿斯利安笑了出來，想說些什麼時卻突然噤聲，與我對視了一眼，拉起還未反應過來的丹恩進入樹林，我也立刻抱著年幼半精靈跟進去躲在樹叢後。

「出現了嗎？」壓低聲音，似乎也沒見過獨角獸的年幼半精靈好奇地從縫隙間望出去，然後……他一秒愣住了，我想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大概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一只據說很聖潔的獨角獸在匍匐前進時還能保持神智清醒。

色馬還是老樣子，他整個貼在地面嘿嘿地笑著露出猥褻的神情盯著遠方的人魚，口水甚至從馬嘴中滴了下來，我想自己是不能抱持著他有收斂點的願望了。

我偷瞄了一眼其他人的反應，阿斯利安似笑非笑的、丹恩滿臉震驚，年幼半精靈則是一臉空白……有點像那種思考不能的感覺。

輕敲額記，我也有點頭痛，幾乎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還得跟色馬再打一次交道。

就在我們這邊神情各異時，那邊已經有了發展——發現色馬在偷窺的人魚們忿忿地化出雙腳上岸對他拳打腳踢，然後被踢的那個還很歡樂的想撲人家、接著又被踹回地面補上幾腳。

不能說很意外……因為我第一次到看到那只獨角獸時也是同樣的情形。
等人魚們回到水中，我們才走出樹叢。

翻找了下隨身背包，找出一包面紙，我巴巴地望著阿斯利安，然後他對我挑起眉，居然就拉著丹恩與年幼半精靈後退了一步，那個意思是向夏卡斯接任務的人是我——不、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的學弟！

沒辦法，我只好硬著頭皮靠近躺倒在地、不知死活的幻獸，就在我蹲在他身邊後，色馬突然動了一下，轉過來盯著我。
抽抽嘴角，那張掛著鼻血的臉看來還真是有礙觀瞻，抓住馬臉、我拿起面紙替他擦拭，「那個……式青大哥，你還記得我嗎？」

他沒回答，只是把身體一直往我身上靠，然後露出了讓我覺得有點不妙的表情——下秒腦中傳來的呼喊立刻證明我直覺無誤。
『噢噢，哪來的美人啊！好溫柔、第一次有人幫我擦鼻血耶！我超感動的~』

我握緊雙手忍住喚出米納斯朝他腦袋送去一槍的衝動。
這傢伙真是一點變化也沒有、而且現在居然連我都不放過！

「咳，漾漾……我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千萬別打死他。」抑止著不斷上揚的嘴角，阿斯利安很努力地表露出他的同情，「式青，你不記得我們了嗎？我是阿斯利安。」

色馬頓了下，我立刻抬腳將他踢開，重死人了！
等我重新起身，色馬已經變成一個穿著改良式唐裝、有著的銀白長髮的男人。

「許久不見了，找我有事嗎？阿利。」色馬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撩過有點散亂的長髮。

我應該提醒他，其實他臉上的鼻血還沒擦乾淨嗎。

「來辦點事，順便問你想不想去學院中住一段時間。」笑容陽光的阿斯利安完全沒提到任務相關的事情，大概是打算用騙的將他帶走。

「這個嘛……」他戀戀不捨地望著遠處的水潭，然後藍色的眸子掃過我，露出那種像變態的笑容，直逼我面前握住我雙手：「吶吶，溫柔的美人，你叫什麼名字？」

我真的不能給他一槍嗎？
「式青大哥，我是褚冥漾。」

「褚？！」色馬驚訝地將我全身上下看了一次，就在我以為他終於要放開我時，他居然整個人撲了上來將我撞倒在地。
「啊啊、漾漾居然變成美人了，而且身上好乾淨~超讚的！」

漾漾？啥時色馬也這麼喊了？！而且到底有沒有人注意到我要被壓死了！
「唔……」

「給我滾開！否則種了你！」
旁邊有人發作了，發作的人是年幼半精靈，他抓著風符長槍——大概是想避免炸掉聖泉——將槍尖抵在色馬鼻孔下，可能是覺得如果死了會見不到美人，色馬一臉委屈地從我身上爬起。

沒想到會是年幼半精靈救了我，不過讓他就這樣宰了色馬也不好——任務會失敗的，我抱起年幼半精靈退到色馬沒辦法撲到的位置。
「謝謝你，小亞。」

「哼！」瞪了色馬一眼，年幼半精靈放下長槍，轉而攬緊我的脖子。

「漾漾啊……這孩子是你生的嗎？」色馬露出一臉的羨慕神情望著年幼半精靈，有點喃喃自語地道：「可是你身上很乾淨啊！明明還是個處——噗喔！」倒地。

收回剛扔出長槍的手，我微笑地望著色馬。
「式青大哥，再隨便亂說一些不該說的，相不相信我詛咒你再也見不到美女？」

「別這樣——…」色馬一秒發出淒厲哀嚎。

一旁一直默默無語的丹恩，滿臉打擊地開口：「這真的是獨角獸？」

被提問的主角色馬停下哀嚎，轉頭盯了丹恩半晌，跳起身：「是的，我是獨角獸一族的式青，請多指教，小朋友。」

「我只比漾學長小一歲耶……我是丹恩‧史凱爾，漾學長的學弟。」

色馬手指捲著髮露出笑容：「在我眼中只有美人、美女跟小朋友。」

那你該去看眼科了，建議腦袋也順便。
我推了下阿斯利安，讓他繼續拐……咳，邀請色馬去學院。

阿斯利安悄悄頷首，繼續帶著無害的笑容：「式青，那你是否願意去Atlantis？我們學院裡美女美人也不算少，而且有人一直想跟你敘舊呢。」

是啊！敘舊，錢鬼一定很想的。

「好吧……」色馬有點勉為其難地點頭，藍眸在我與阿斯利安臉上來回看著，「你們學院裡美人是真的很多，而且現在漾漾也是美人了。」

不要把我列入你美人的行列！我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啊混蛋！

「反正你之後還能回來吧？你不是住這嗎？」丹恩這樣對他說道。

然後水潭那邊傳來水聲，原本失去蹤影的人魚重新出現，衝著我們大喊：「帶走就別讓他回來了！」

「姊姊們、我走了以後要想我喔！我一定會找時間回來——…」色馬見人魚出現立刻歡樂地跑了過去。

望著幾分鐘前上演過一次的圍毆戲碼，我撇過頭當作沒看見。
「嗯，任務這樣就算完成了吧。」

「是啊！聖泉也沒有陌生氣息，看來並沒有入侵者闖入。」阿斯利安跟著附和我，同樣也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那只色馬帶回學院後要怎麼辦？」年幼半精靈一邊伸手拿掉我髮上的白色草屑一邊很不爽的說：「不會是我們要照顧吧？！」
焰瞳中充滿如果我說是，他就會找機會滅掉那只色馬的訊息……
是說，我也不想照顧他啊！

「就扔給夏卡斯吧！看在錢的份上他會物盡其用的。」上前拖走全身軟綿綿半昏死的色馬，阿斯利安微笑地回答他。

「那咱們回學院吧！」盯著色馬半晌，我嘆了口氣：「不過我們可能得先讓他去找輔長一趟。」

＊
地點：Atlantis 時間：PM16：20

俗話說得好，同性相斥。
按照這個道理來延伸——變態也會相斥。

雖然我很疑惑同樣是變態為何輔長跟色馬沒成為好朋友。
不過，我一點都不想去研究為什麼……真的。

「你這色馬為什麼又出現了。」
輔長露出一臉想宰了色馬丟到學院外的表情——因為在學院裡死亡還能復活。

「漾漾邀請我來學院玩啊！」人形色馬很親暱地搭住我的肩膀無視他。

不過話說回來、才不是我邀請的咧！
看見輔長淚眼汪汪的控訴神情，我立刻拍掉肩上那只手，順便催眠自己千萬別把這兩個變態一起宰了好作伴，「輔長，謝謝你替式青大哥治療。」

「我並不想幫他治療。」輔長活像看到流浪狗似的嫌惡地朝色馬揮手，「要不是因為漾漾你拜託，我還會通知九瀾過來。」

「請別這樣，任務會失敗的。」阿斯利安很無奈地說道。

「那麼我該住哪呢？」色馬很殷殷期盼地看著我——擺明是又想住我房間。

我將年幼半精靈抱緊，「現在我要照顧小亞，沒地方讓你住。」
就算其實還有小書房能當客房也不行，他剛剛在光之聖泉的舉動完全表明了他也將我當成美人來性騷擾了。

「我也不想跟馬一起住。」年幼半精靈也很配合地這樣說道，焰瞳掃過色馬全身上下，「況且，馬不是應該住馬廄嗎？我們房間又不是。」

好毒啊小亞！
噴笑了一聲，我隨即咬住下唇，「還是我拜託奴樂麗照顧你？我想她不介意的。」
可能還會很開心有個玩具能玩。

聞言色馬立刻臉色發青，顯然也是想到惡魔大姐不知會怎麼玩弄他。
接著他將視線移到阿斯利安與丹恩身上。

「我也……不太方便。」本來很有看戲意圖的阿斯利安馬上開口，然後瞟了我一眼：「漾漾你應該知道原因的。」

點點頭，我的確知道。
因為阿斯利安房間有一個弟控患者跟炸彈客會拜訪嘛！若色馬真的去住了，大概我之後看見的只會是個標本。

發現大家拒絕後便將視線移到自己身上的丹恩孩子驚悚了。
「咦！我……」

「丹恩，記得鎖好門。」我告訴他。

「我才不會對一個小朋友下手！」
色馬邊抗議邊湊近我，然後滿臉委屈地被年幼半精靈拿長槍逼開。

「讓他睡廁所吧！」輔長給了建議。

「式青，你要記得藏好你的角，別給學弟添麻煩，學弟目前還處在訓練階段，我想你也不希望被抓走吧。」阿斯利安很有良心的告訴色馬，我這才想起色馬就算色到大家都想宰了他以絕後患、也還算是隻珍貴的獨角獸，丟給丹恩沒問題嗎？

注意到我的視線，原本掙扎的丹恩反而拍拍胸膛，「漾學長，沒關係啦！如果連保護小小的幻獸都做不到，那就別提想變強了。」

輔長點頭，補上一句：「而且學院裡還有安全警衛。」

「是啊！」阿斯利安微笑，然後悄悄對我說：「我們還要先帶式青去夏卡斯那邊一趟，你難道不認為夏卡斯會直接扣押他嗎？」

這麼一說好像也是。
我恍然大悟地看著阿斯利安，果然從紫袍開始往上延伸的袍級都很邪惡……
啊靠、我也是紫袍！

懷中的年幼半精靈因為靠得近，完全將阿斯利安的話聽進去了，瞧我沒什麼反應就直接伸手過來扯住我的長髮，「褚哥哥，要走就快點。」
完全表現出他一點都不想跟變態多待幾秒的意願。

這孩子、從初見開始就越來越來愛動手動腳了……
我無奈地握住他的手，「式青大哥，還記得阿利學長說有人想跟你敘舊嗎？」

「是美人嗎？」色馬表露出如果不是美人他就不想敘舊的訊息。

錢鬼算美人嗎？好吧我覺得他人馬型態挺優雅的，不過在色馬眼中算不算美人我就不知道了。

「我傳簡訊告訴他了，他說很想立刻和你約會。」阿斯利安暗示地對我眨眼——表示這時就算錢鬼不是個美人也要說是。

於是我告訴色馬：「整體來說算是美人吧！你真的不想見他嗎？」

「真的？我要去！」色馬一秒上當，甚至轉頭對已經決定要收留他的丹恩道：「我要去跟美人約會，你別跟。」
然後就非常快樂地踏進阿斯利安幫他開啟的傳送陣消失了。

來不及反應的丹恩愣了一下，「阿利學長，你們送他去哪？」

「找夏卡斯，所以他應該不會馬上就住到你那邊去。」安慰地拍拍丹恩，阿斯利安道：「我們去餐廳吃些東西吧，漾漾一起？」

「好。」想起年幼半精靈還沒吃午餐我立即答應，因為出任務的關係少吃幾餐算家常便飯了，但這次因為過於臨時、讓我們忘了他只是個孩子，沒吃正餐對身體很不好，「小亞有想吃什麼嗎？」

「我都可以。」年幼半精靈搖頭，然後警告性地望著我：「褚哥哥，你要先吃點鹹的才能吃蛋糕，知道嗎？」

旁邊聽到這句話的幾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害我頓時有點尷尬。

輔長大笑著揉了一下年幼半精靈的髮，就算被拍掉也沒生氣，只是很三八地對他擠眉弄眼：「原來喵喵說的是真的，現在有人可以制住漾漾的甜食症啊！」

「關你什麼事。」瞪了輔長一眼，年幼半精靈從懷中跳下，扯著我的手要我趕緊起身。

好吧……我認了。
順著他意願起身，我遞了幾張符紙給他：「小亞，這是移動符跟轉送符，如果我以後有任務不能及時去接你的話，你可以先回學院。」

他接過後點點頭，收起來。

笑了笑，朝輔長打過招呼後我便牽著他走進阿斯利安開啟的陣法。

年幼半精靈……帶他出過一次任務後發現他比想像中更成熟，或許以後有什麼輕鬆的小任務也能帶著他去玩玩。

我想著。

　　　　　　　　　　　　　　　　　　　　　　　 …人魚聖地END